梵梨怔了一下,含着泪说:“我会努力活下来。我不怕痛。”
他捧着她的脸,又一次吻了下来。他的害怕与爱意全都体现在了这个吻里,因此也感染了她,很想给他一些回应。
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亲吻,她多少有些胆怯。可当她后缩一些,他就会强硬地把她揽入怀里;每试图挣扎一下,他就会更加用力地箍住她,深深地吻她。眼泪都被吻出来了,他也没有半点犹豫。虽然是在水中,他却像火,把她灼烧在怀里……
这个吻的后遗症好重,重到他都送她到服药室门口了,眼中还有泪水在滚动。
进入服药室以后,医生把门关上。梵梨回头,透过门上的玻璃,看见了外面的星海。
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假设与他诀别时的画面。当时,她在公交舰外,他在舱内。
她擦掉眼泪,对他微微一笑,用嘴型对他说“等我”。他眼眶红红地笑着,点了点头。
然后,她头也不回地跟着医生往里走。
还是同一个位置,还是同样的方式。只是这一回,透过吸管般粗的针管,药水刚碰到她的血液,她就痛得恨不得立刻砍了手。随后,这种痛苦跟蚂蚁上树似的,顺着血液一寸寸往上爬,让她怀疑,护士是不是把硫酸当成药水用了。
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。当药水慢慢开始发挥作用,肌肉就像热空气里的细菌般飞速生长,一边生长还一边不受控制地跳动。
它们是侵蚀肉体的怪物,一路顺着她的胳膊流遍全身,直至碰到了她的脑神经。
梵梨惨叫一声,舞动胳膊,想要扯掉管子,想一口咬烂医生的喉咙。但双手被铁圈拷着,她又用力过猛,手腕上瞬间被勒出血浆,一点缓冲都没有。她持续像兽类一样嚎叫着,眼眶中布满血丝,瞳孔骤然紧缩,越变越窄,无限变窄,最后变成了细细的一条黑缝。
可是,仅存的意识又在告诉她,这情况不对,克制住。
“怎么回事……”医生故作镇定地说着,但明显慌了,“她为什么兽化这么厉害,刚才的捕猎族性抑制药呢,为什么会控制不住?”
“打了,这一管都打空了。”护士拿着一个空试管说道,“这、这不应该啊。”
“再打一支,快。”
体内的血液都跟煮沸一般,把肌肉都烫得稀烂一般。梵梨太痛苦了,以至于这一针原本会很疼的药打下去,连被蚊子叮的感觉都没有。她的力气变小了,意识变模糊了,但看着医生,她依然嘶吼着,竖瞳还是充满了屠杀的意味。
意识再次告诉她,不要被兽性吞没,恢复清醒。
看见她的瞳孔时而变宽,时而变窄,医生嘴唇发白地说:“不够,她还是竖瞳。再来一针。”
“可是,这个药剂太多了,她可能会死掉……要不要再观察……”
“我当然知道她可能会死!”医生怒道,“但不打,她必死无疑,你看不到她的眼睛吗?!还观察什么!快啊!”
又一针下去。
梵梨晕得看东西都重影了。她左右摇晃脑袋,嘴角持续溢出带有苦涩药剂味的唾液,嘶吼变成了呜咽。因为刚才喊得太厉害,声带受损,嗓子里像堵满了沙。
这女孩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?都三针了,她的瞳孔还是扩扩缩缩。医生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再打一针,她死定了。
活下去……
和兽性对抗到底……
梵梨脑中什么都没有,只有这两句话。
慢慢地,她的瞳孔无限放大,但脸色也白得和死人无异。最后,什么都看不清了,她脑袋一歪,再不动了。
房间里只剩下了医生和护士的心跳声。
护士满头冷汗地看着梵梨,声音发抖地说:“失、失败了吗?”
医生抬起她的手,看了看指尖:“没有骨化。只是暂时休克。”
护士闭着眼,大喘一口气,然后一pi股坐在地上。其实,她见了无数海洋族晋升失败的死亡,原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反应。但是,像梵梨这样掠食者性异变到这个程度,却又用意志力在控制兽性的,她是第一次见到。
那种“我一定要活下去”的信念,仅仅透过眼神,就能强烈感受到。
“啪啪”两声,两滴水落在了地上。她低头看,摸了摸脸颊,才发现是自己的泪水。
……
脸颊被拍打的轻微疼痛,让梵梨倒抽一口气,醒了过来。她动了动尾巴,发现已经躺在了海水病床中。
但是,不到一分钟的缓冲,她就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,跟睡饱了九个小时一样。果然,这一次比上一次适应期稍短了一些。而且,因为主要改变是体能、速度和力量,没什么需要学习的,医生告诉她,她可以立刻下床回家。
梵梨兴高采烈地冲出病房,却没有立刻看到星海。问了医护人员才知道,星海之前一直在服药室前来回徘徊,整个人都是手尾无措的样子,一直盯着墙上的钟看,一分钟像过了一整天一样。医生看他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