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还有一种可能——‘若是洛主先放弃他,觉得离开他会更自在,觉得他的喜欢成了一种束缚’。
但了悟没有把这种可能性说出口。
他不想首座师叔他们从他这里撬不开,便试图去打扰她。
衡玉静静凝视着了悟。
他有着绝佳的天资。
有着足以打破修真界万载记录的修为进展。
有着极为高深的佛法。
再到风骨秀逸的容貌,温和而坚定的性情……
如果不是为情所困,他本应一直让人仰视,就算被加诸越来越多的期待,他也能做到最极致,永远不辜负那些期待。
“我知晓你不会觉得后悔,但肯定也会越来越为难吧。”
衡玉声音渐渐低沉下来:“邪魔气势汹汹,局势虽没过分险恶,却也暗潮汹涌,随时都可能变得凶险。那位存在已经说了,他给出的解决思路是穷尽漫长岁月探寻出来的。”
就连她,也开始动摇,思索仅保留记忆、忘掉这片痴情会不会让他活得更自在些。
衡玉眼里有流光一闪而过,她还想再认真凝视了悟,却发现她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起来,原本站在她身前的了悟早已消失不见。
衡玉的气息彻底在原地消息时,了悟的脉搏骤然加剧,心底觉得格外空落落一片。
他与戒律院首座辞别,转身离开迈下台阶时,险些往前栽去。
神不守舍前行两步,了悟又猛地四处张望,那密如鸦羽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。
“……洛主?”
他轻声开口。
“你来过吗?”
这种空落落、茫然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的状态,只在她离开时出现过两次。
她是否曾经来过他身边?
衡玉的视线恢复正常时,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小湖畔。
可惜的是,那位坐在湖边手握鱼竿喂鱼的前辈已经消失不见,她心底种种困惑与疑虑皆寻不到人来解答。
抬起手来,用那冰凉到失去血色的指尖抚摸额头,借着指尖传来的冷意,衡玉生生克制下自己起伏的情绪。
她握紧手中的归一剑,开始在这周围胡乱晃悠,寻找着从这里出去的办法。
半个月,一个月……
找了很久很久,衡玉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。
但她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,这片空间和它里面的一草一木,都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。
“……是要把这些东西吃透,才能从此处出去吗?”衡玉猜测。
她自己也不能判断猜测的对错。
但她已经被困在此地很长时间,与其像个没头苍蝇般继续胡乱转悠,不如沉下心钻研,这番奇遇甚至能增进她创造万物的能力。
撩起裙摆,衡玉在湖畔盘膝坐下,开始观湖悟道。
合欢宗。
近来是合欢花盛开的时节。
合欢香靡靡,飘溢在整个宗门而不散。
游云坐在梧桐树旁,他正在训斥小白:“都已经教过你喝茶的礼仪了,你怎么还是这么喝茶,风雅!风雅!合欢宗弟子可以没有实力,但一定不能缺少气质风雅。”
小白委屈叫了几声:它又不是人,为什么也要讲究风雅,茶泡来就是解渴的啊。
时间一晃便是十来年的时间。
现在游云已经能听出小白叫声里的意味,他不高兴哼了声:“真是的,和我那混账徒弟一样学不乖。你小小年纪肯定是被她带坏了。”
小白用爪子拍拍他:它觉得游云就是太闲了,所以连这些小事都看不顺眼。
游云气得险些要把小白甩出自己怀里,他一位元婴后期修士不要面子的吗!
就在游云撩起袖袍,准备再接再厉出手教育小白时,他猛地抬头望向沉溪秘境方向:“元婴期雷劫?”
除了游云外,还有不少长老都感应到这股雷劫愈来的气息。
他们腾空而起,看向东南方向。
那个方向原是烈日高照,突然间烈日便被密而沉的乌云团团遮住,乌云层越积越厚,越积越厚,金色的雷电在云层里游走,似乎正在酝酿着降下来。
游云抱着小白,御空而行朝东南方向赶去,一步迈出,眨眼间便出现在数十里之外。
“你说这回出关的是谁?会不会是我那便宜徒儿?”游云问小白。
小白咕咕咕喊了好几声。
“你对她信心倒是挺大的。”游云啧了一声。
两句话的功法,游云便已迅速来到雷劫外围。
此时,合欢宗掌门和几位长老都先游云一步赶到,游云向他们淡淡颔首示意,眯起眼睛望着那盘膝坐在半空的人。
黑色斗篷将她从头到尾笼罩住。
如墨而柔顺的长发被不知何时掀起的狂风吹得乱飞,有些许碎发打在她的脸侧,冷淡从她骨子里透出来。
归一剑安安静静立于她身前,像是做好了为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