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桌菜色丰富,大鱼大肉,可见少主出手阔绰,在外时也不会将就。
祁则微不可见地蹙起眉头,游鸿业深知修行之中对口腹之欲最是不屑,早早辟谷只取灵力,他解释说:“我宗功法特殊,仅以灵气健体是不够的,所以才需吃多吃好,还望尊人理解。”
游鸿业以为祁则以清高着称,见不得油腥味,要换伙计来一壶上等好查,吴双却是动了。
“师姐爱吃素,这些肉菜她吃不饱的。”
吴双急忙站起来,叫住走到楼梯的伙计说:“来一碗雪山萝卜,再加份青瓜小炒,若有什么新鲜好味的水果,也拿些过来。”
年年爱吃萝卜青瓜,还爱吃甜果。
她不禁恍然,对这不久前还要成为师父新弟子的吴双有了一丝震惊。
灵山的人都说吴双天资非凡、能掐会算,还能通晓未时。
难道她……真的那么厉害?
“你怎知这些都是我爱吃的。”年年身后的狐狸尾巴一甩一甩的,努力掩饰紧张。
“师尊说的。”吴双爽朗一笑道:“师尊在灵山总吩咐后厨做这些,谁都知道。”
年年一时迷糊,心想祁则给她送的饭不都是她咽不下去的肉吗?
迷茫时,祁则抬手揉了揉她的耳朵。
耳朵被揉得酥酥麻麻,年年不禁眯起眼,很舒服地哼了声。
“行路辛苦,你也挑点别的吃。”祁则语调轻柔,循循善诱地哄。
此情此景在游鸿业眼中并不奇怪。越是传承悠久的宗门,对弟子越是看重,可谓师长如父,一个个都把弟子当心肝宝贝似的宠溺爱护。
别说是吃饭了。就是修行,都恨不得把灵力掰碎了喂他们嘴里。
可此时,天下都敬畏的玉寰尊人,却在揉一只明显没几分修为的狐族半妖。
“这位是?”游鸿业好奇心都快炸了,他只知道灵山现在的大师姐从来深居简出,连灵山弟子都很少见得。
天底下都在传,祁则唯一的弟子是个万年难遇的宝贝,需要好生娇养看护。
怎么会是一个半妖?
祁则手下的动作不停,只一眼就将游鸿业从疑惑到震惊最终玩味八卦的心思看了个穿。
他面色冷淡,并不在乎,兀自道:“是本尊爱徒。”
“见过……见过灵山大师姐……”
游鸿业下巴都要掉桌子上了。他刚刚甚至想,这是祁则一时兴起收的半妖兽宠,或者是一些修行人随身带在身边消遣长夜的玩物。
哪想竟然真的是灵山大师姐。
万幸吴双赶紧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,催他快吃菜,才没有继续现丑。
眼下祁则没了谈天的意思,剩下几人也不敢吭声。
一顿饭沉默地吃完,吴双和游鸿业还有事在身,便与二人告别,约定后日在仙盟大比时再见。
祁则不可置否的点头。
到时他正坐主位,这俩人肯定能见到他。
至于他们在人群的哪个犄角旮旯里,那就不知道了。
伙计撤了菜,给二人换了一壶清茶,四蝶精致的茶点。
雅间很是清幽,午后的阳光透过扮演的窗户,此时懒洋洋地洒在年年身上。
“师父。”
年年咬了一口枣花酥,想起方才那游鸿业堪称精彩的脸,竟有些害怕起来。
先前,灵山没人愿意认她是大师姐,她只是有些落寞难过。
但后日仙盟大比,祁则是必定要在众人面前认她的,她会被全天下的修士评头论足,观摩打量。
灵山的脸都被她丢光了……
“师父,我害怕。”年年手里握着半块糕点,无力地趴在桌上,似是已经放弃了:“我听闫师兄说,仙盟大比都是真刀真枪,大家都是个中好手。我若参赛,挨不到半轮就认输了,多丢人。”
祁则伸手捻去她嘴角边的残渣,放到自己唇边尝了尝。
很淡很淡的甜,快要化开似的,很是喜人。
“你倒是聪明,知道自己只能挨半轮,也知道不要逞强,该及时认输。”
祁则夸赞道:“不枉为师教导,终于开窍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说的她好像之前一直逞强作死一样。
年年一时气结,但一想到自己宁可饿肚子去山上刨野菜也不吃祁则命人给她送的餐,一有事就会躲墙角装蘑菇,心里瞬间没了硬气,立刻软了。
年年脸颊微红,用脑袋顶了顶祁则不停抚摸的手掌,哼声道:“年年后日就要在赛台上丢您的脸了,您怎么还夸年年?”
“你学艺不精、修行不佳是该罚,但此时开窍了自然该夸。”
祁则声音低缓,仍然是宗内那副严师模样。他道:“副宗主只说要那仙盟大比的头筹奖品,何须派你上台与人过招?”
哎?这是什么意思?
年年懵懂地眨了眨眼,迷糊道:“难道不是弟子拔得头筹才能得到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