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人进去洗浴吧。
说着将人引入浴室,里面的浴桶倒满热汤,鲜红的玫瑰花瓣在腾腾白烟里摇摇荡荡。
玉翘要替戚九宽衣,戚九勉为其难挤出笑意,姑娘快出去吧,我自己来。
玉翘奇怪:家主宅子里的男女主人,甚至客人,无论谁要焚香沐浴,都是婢女亲自伺候的。更何况我还欠了公子的人情。
戚九才不可能叫她脱,好说歹说把人劝到浴室外等着,自己脱个精光光,脏衣包成一团撂出浴室外的屏风去,这才像条滑溜溜的白泥鳅,滋溜钻进浴桶里去。
隔着屏风,几个女子守在门口喧喧闹闹,插科打诨。
戚九泡在热汤里听得清楚,隐约屏风处,来回梭巡着几道靓丽的倩影。
有人洗衣,有人烙衣,有人熏香,不亦乐乎。
就听玉翘娇怯怯唤道,公子,您的衣物很快就能穿,不过您的里裤怎么不扔过来!我们一并给您洗了啊。
作者有话要说:相信我,我不是故意断更的。
看我的眼睛。
里面是不是有星星?
又见七姨太
戚九摆头, 那东西怪脏的, 我怎么敢随便污染了列位姑娘的纤纤玉手?
隔着屏风, 有女笑答,公子不碍事的, 咱们这些外苑的女婢不分等次,连着平日里的洒扫庭除,浣洗粗活一并可做。
戚九还想推脱, 假意催促几个婢女别再管自己的事情,先把手中饭菜送去主人那里,免得被主人责罚。
玉翘便道, 这些菜肴,是我家二老爷新纳的七姨奶奶丢出来的, 刚才已经叫人倒进泔水桶去了。
戚九真想说有人饿着肚子, 有人却在浪费。
只听浴房的门嘎吱一声轻响,忙忙碌碌的婢女们皆噤声, 缓慢起立的窈窕身影, 像被细线提着脖子,挨个高高挂起。
随而, 门外迈进来一具荡悠悠的玲珑身影,素雅的纱裙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白日光华, 投印在屏风间的形影, 自比那些婢女的嫣红柳绿淡了数倍, 益发鹤立鸡群。
玉翘躬身一礼:七姨奶奶。
这个据传是萧望山新纳回来的七姨奶奶, 不但浑身上下毫无喜色, 此刻就连声韵也寡白到骇人。
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?
七姨奶奶的目光低垂,看见了男人的衣服,浴室内微微散开的水汽与花香,证明有人正在沐浴。
余下的女婢均不肯擅自出声。
新来的主子有些难伺候的,奴才当久了的人最会察言观色。
玉翘道,是家主留宿的一位贵客,不过他刚已经走了,叮嘱着奴婢浣洗好衣服,熏了香后给他送去的。
戚九一听这话前,本想动一动弄出些水花,好臊一臊这七姨奶奶的脸,陌生男人在盆里洗白白,叫她赶紧退出去。
玉翘撒谎后,戚九只能变身木头人,纹丝不动,气不敢喘。
七姨奶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,对其他人命道。
你们都离开。
指着玉翘,你留下来。
所有人离开后,才开口问道,你看起来应该比门外那些婢女机警,我问你,为什么萧家店最近不准许外出?
七姨奶奶新过门没几天,玉翘心里舒口气,柔声细语解释,奶奶您不知道,咱们萧家店每年夏末秋初时候,就会无端掀起一场怪风。
这怪风从不伤害萧家店内的人畜,可是族人唯独不能离开萧家店周围一里之外,否则必然会被此怪风削成肉碎,万分可怕。
况且,怪风年年皆来,季季不改,因此被唤作季风。
七姨奶奶听罢毫无恐惧感,自言自语道,看来没错,正是这里了。
玉翘以为她惊悚入髓,不免宽慰道,奶奶勿怕,习惯了就好。
季风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不过几日光景,只要我们不动,即是安全无忧。
咯咯咯咯~
七姨奶奶突然发笑,笑里有甜有媚,但最多的还是难以名状的寒瑟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