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歧听不下去了,把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拽了回来:“行行好吧,你要见对方家人,得回到百年前。”
秋颂立马委屈闭嘴了。
夏歧回头看了一眼安静望着他们的姑娘,心想这事得告诉清宴。
迟疑了几息,在秋颂叨叨着“霄山的姐姐们又美又帅,恩人有空在她们面前夸夸我”的噪音下,他撤去了屏蔽芥子的灵气,刚要一探神识,那边立马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……阿歧?”
如此迅速,是时刻守着芥子,等着他的消息。
夏歧呼吸一轻。
片刻后,清宴来到了净化阵前。
夏歧的怒意早就消了,心里还有些抻不平的讪讪,便垂眸安静等在一旁。
只是察觉极为想念的人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,胸中心悸难平。
直到秋颂激动地向清宴解释起法阵变化,他身上的目光才撤离了。
月珞见到清宴,清冷迷茫的神色终于变了,她睁大眼,怔怔看着眼前的人,扶在结界壁上的双手慢慢握成拳,妖魂因情绪激动而有些散逸。
她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,不敢置信地开口:“王……”
中间隔了物是人非的百年,见到昔日关系要好的故友,清宴蔚蓝眼眸浮起浅淡欣喜。
“月珞,未曾想还能见到你,这些年你受苦了。只是如今你魂魄稀薄,还不能放你出阵。”
月珞反覆确定着眼前之人,像是想起了百年间的所有记忆,她面上似悲似喜,缓缓一笑:“王还在……还好……”她神色一凝,忽然焦急,话语断断续续问道,“……逐青……他……”
夏歧见清宴沉默,猜出逐青便是月珞的夫君,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道侣。
如今灵影山结界劈裂,妖魂们四散……行踪不容乐观。
清宴温声如实回答:“……还未寻到。”
绯裳女子明白了什么,缓缓闭上眼,像是陷入了难以忘怀的回忆,又像在稳住情绪,久久没有开口。
再睁眼时,她眸中有一丝坚定,紧紧望着清宴:“王……臣有一事相求……”
夏歧心里一紧,蓦地抬眼。
灵影山的人醒来,对百年前的仇怨与百年间的流离失所感触更浓,最紧要的定是復仇……难道对方又想求清宴入魔或者报復?
清宴就算强大冷静,也经不起被故人三番五次寄托背道而驰的期望……
他下意识往清宴迈了一步,要说什么阻止,却没来得及。
只见绯裳女子郑重恭敬地跪拜下去,目光含着愤怒与坚韧,话音轻柔却肃然:“王……不可入魔……”
夏歧的步伐倏然顿住,怔愣地望向妖魂被魔气折磨得浅薄的女子,单薄挺直的背脊如折不断的利剑。
他忽然明白,所谓万妖王的心腹之臣,是与殊琅一般清傲而对错分明的人,即便血海深仇,也不会自甘堕落,与魔物为伍。
更不可将她们敬仰的王逼至那样的绝境,坠落到没有归途的深渊。
清宴却对这番话没有任何意外,更明白月珞没有说完的话。他如同百年前与友人午后闲谈,颔首应道:“我不会,也不会让你们再被魔气侵染,以后,妖灵们也不会再遭受此难。”
月珞面上浮起不太熟练的浅笑,又听到她们的王开口——
“我会带你们回灵影山。”
月珞一愣,像是从未有此奢望……眸中浮出盈盈水色,无声颔首。
她们从未怀疑过王说的话,王说能回去,便一定能。
夏歧有些动容,忽然见月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对方像是想起了不久前与他打斗的事,面上有些歉意:“之前……很抱歉……”
他忙不在意地挥挥手,他还差点把人打散了呢……
还没说话,便见清宴走到他身边,貌状不经意地轻轻一碰他的手背,话却是向着月珞说的:“这是我的道侣。”
夏歧一愣,见月珞惊讶的目光落在他面上,而秋颂在一旁伸长脖子“啧啧啧”,不由有些难为情。
许是没得到他的回应,垂在他手边的那隻手又碰了碰他,像是试探着什么。
他没有侧头,略僵硬着,久久没有动作,于是听到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。
这轻轻一声落在心里,立马拨起一片酸软,他指尖一颤,终是主动牵起自家道侣的手。
那隻手一顿,用温暖掌心覆上他的手背,十指相缠,不容他逃离。
心尖浮上痒痒的暖意,他才明白,这是遂了清宴的愿,更是安抚了他的想念。
月珞欣喜地弯眼,看得出是发自内心地开心,又拘谨地微微站直:“我没带像样的礼物……”
夏歧见对方如此客气,更加不好意思,忙道:“无……无需客气,待以后回到灵影山,再说也不迟。”
月珞清冷的模样早已不见,莞尔道:“有王后的祝愿,我们一定能早日回家。”
夏歧没忍住轻咳一声,这称呼简直……听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