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沈佑依旧强撑着自己,跟在卫韫身后,由卫韫毕恭毕敬请到了地牢。
请到地牢之后,卫韫使了个眼色,卫秋就上前去,给他彻彻底底绑在了架子上。卫韫笑着坐下来,看着一脸倔强的沈佑,从卫夏手里接了茶道:「没想到沈大人居然还是这样的人物,能从我卫府地牢从容逃脱,顺便还救下我卫府六夫人。」
「过奖了。」沈佑梗住脖子:「老子与你们这些华京娘娘腔不一样,要杀要剐一句话吧。」
卫韫轻笑了一声,放下茶杯,抬起手来,卫夏将沈佑的口供册子叫过去,卫韫翻开册子:「我本想就这样算了,却发现您有这样的好手段,真是十分惊喜,沈大人这样的手段,」卫韫目光一顿,他停在那份册子里一份来自于卫府的补充资料上。
上面清清楚楚写着「沈佑于九月初七失踪,苏查四处寻找,至今下落不明。」
九月初七。
九月初八是卫家埋骨之日,这个日子……真的如此巧合吗?
卫韫冷下眼神,他抬眼看向他,声音冷了不少,接着上面话道:「姚勇怕是在沈大人身上花了重金培养,我就这样将你匆匆放走,那无异于放虎归山。你我不若做个交易,」卫韫往前探了探道:「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,我便放你走,还给你一个新身份,如何?」
「姚大人对我恩重如山,你死了这条心吧!」
沈佑冷哼出声。
卫韫没说话,他翻着手里的册子,声音平静:「你今年二十三岁,算起来,二十四年前,是我卫家弃了华城。当时卫家守将不足,若是强行守城下去,怕是会全军覆灭,只能护住大半百姓撤离。」
说着,卫韫慢慢说了声:「对不起。」
沈佑冷下脸来,他没说话,卫韫慢慢抬眼抬眼看向他,目光里带了仿若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狠意:「二十四年前,是我卫家对不起你。如今你也还了,便该算一算你欠我卫家的账了吧?」
「我如何还了?」沈佑冷笑,卫韫盯着他,目光里全是了然,他嘲讽笑开。
「九月初八,白帝谷发生了什么,你不记得吗?」
听见这话,沈佑面色巨变。
卫韫盯着他的神色,眼中彷佛深海之下,波涛翻涌。
可他克制住了自己,只是在袖下的手死死抓住了扶手。
其实他不知道是什么事儿,他不诈了一下沈佑,然而沈佑这个反应,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。
沈佑知道当初发生的事儿,甚至与当初发生的事儿,有直接的联繫!
卫韫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,彷佛什么都掌握于手中,他平静道:「我看了你的资料,姚勇花了这样大价钱培养你,让你在北狄二皇子苏查手下做到哨兵长官,如此高位,为什么你突然就退了?」
「白帝谷一战前,你就消失在了战场,苏查如今还在派人找你,你做了什么,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?」
沈佑依旧沉默不语。
他慢慢冷静下来,看着卫韫,已经明白自己方才那片刻间的失态,已让卫韫差不多猜出了始末。
而卫韫看见沈佑平静下来,也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。
他将册子放回卫夏手中,冷着声道:「沈佑,不管你与我卫家是怎样的深仇大恨,可是就冲你做这件事,你岂止是助了北狄?你的行为,与卖国又有何异?」
「我没想过卖国!」
沈佑猛地出声,卫韫看着他,嘲讽笑开。
「你为一己之私协助姚勇陷害忠烈,于关键时刻将前线主帅满门害死,如此行径,还和我说,这不是卖国?!」
卫韫再克制不住,猛地拔剑指在沈佑鼻尖:「我本没想过你有如此能耐。」
直到看到沈佑的手段。
这样手段培养出来的人物要花多大的代价,卫韫再清楚不过。就这样一个探子,为什么不留在北狄,反而回到了姚勇身边?
一开始卫韫没想明白,可是看见沈佑的供词,看见沈佑消失的时间,卫韫突然意识到——
一个如此大代价培养的棋子被收回来,只有两个可能,要么沈佑在北狄,不能再用了。
要么,沈佑的作用已经尽到了。
可沈佑为什么去北狄?
以姚勇的性格,真的是为国为民,为了打北狄培养了这样的奸细吗?
不可能,他姚勇从来不是这样的人。
所以就是说,在九月初七那日,沈佑做了什么,这是姚勇的目的,导致他不得不离开北狄。
而后九月初八,战场之上,卫家满门被灭。
卫韫闭上眼睛,感觉内心血气翻涌,他的手微微颤抖,他怕自己看见这个人,就想一剑杀了他。
沈佑看见卫韫的样子,沉默着没说话。
好久后,他终于道:「我真的,没有叛国。」
「解释。」
卫韫捏着拳头,逼出这两个字。
沈佑没说话,好久后,他慢慢道:「其实您都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