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堂闹剧
医院停尸间。
郁崇身体僵硬地看着面前蒙着白布的身影,甚至不用揭开白布,隻通过隐约的身形,他都能觉出一种熟悉感。
这种熟悉感让他心里疼到难以自已,脑袋嗡嗡作响。
白布被拉开,有人在他旁边说,“家属认认吧,确认是齐可人本人就在这里签个字。”
郁崇先是看到了一头白发,他眼睛酸涩得勉强能看清东西,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,使劲眨了眨眼睛,仔细看去,头髮还是白的。
白布再往下揭,一张熟悉的没有血色的脸就呈现在了他面前。
看到这张脸的瞬间,一切都尘埃落定。
郁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的,他像是失了魂般飘到尸体面前,低头默默看着这张曾经灵动温柔的脸,如今这张脸上已经失去了任何生气,不怨不泣,不悲不喜。
噗通,郁崇跪坐在地上,他用颤抖的手指去摸齐可人的脸,刚开始那一下是犹豫的、惧怕的,像是担心碰坏了什么似的,等到皮肤切切实实接触到对方的脸颊时,那冰冷的触感让郁崇手指颤抖得更厉害,他嗓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哽咽,然后就像倾倒的大山一样,扑倒在放置尸体的推床上,他晃动着齐可人的身体,“你怎么会死,你怎么会你怎么就这么扔下我。”
李愿抓住他肩膀,皱眉劝道,“郁崇,不要这样。”
郁崇甩开他的手,双手捧住齐可人的脸,想要低头去亲他,“我们不离婚了,你不要死,我会对你好好的,好不好?”
李愿抓住他头髮,硬生生把他拽了起来,“郁崇,你够了,要不是他出事了,今天你们已经离婚了,你清醒一点,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!”
哐,一拳砸在了李愿的脸上,把他的脸打偏了过去。
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慌了,“哎,你们别打架啊,再打我报警了!”
郁崇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,狠狠瞪着李愿的脸,就像他是仇人。
李愿抹了把嘴角的血迹,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郁崇的衣领,“过几天公司有新车试驾会,这个关节不要有负面消息,不要闹大。”
“是他先背叛你的,郁崇,你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。”
郁崇静默了一瞬,还要往回挣,李愿抓住他胳膊,盯着他的眼睛,说,“他爱的不是你。”
郁崇身体僵硬了,他的眼白都是红的,呼吸渐渐平缓下来。
李愿说,“走吧,去做你该做的事,后续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。”
市区东边一个老旧小区里。
邱桁在煮麵,柳果端着个比他脸还大的碗在旁边巴巴等着。
屋里头,三个老人在打扑克牌,柳果他妈刚赢了一把,开心得直咳嗽,柳果回头喊,“妈,你们歇歇再玩,快吃饭了。”
刚喊完,就觉得手里一空,转回头一看,邱桁把大碗拿走,在碗底给他偷偷塞了个荷包蛋。
柳果贴在他身后,悄悄咬耳朵,“就我有啊?”
邱桁说,“家里就剩一个鸡蛋了,给年纪最小的。”
柳果顿时心里贼甜,脸都埋在自己老公的后脖颈上,蹭来蹭去。
两人正腻味,柳果手机响了,他低头看了一眼,是个陌生号码,以为是推销的,但还是接起来。
邱桁正给他盛面条,听见身后好半天没声音,回头去看,就见柳果呆滞地一手拿着电话,脸上已经流了满脸泪水。
邱桁惊了一下,转身扶住他的肩膀,“怎么了?”
柳果抬头看他,嘴巴动了动,好半天没说出话来,邱桁伸手在他后背上抚了好几下,柳果这口气才顺出来,他哭着说,“可可人出事了!”
三天后,灵堂。
白色的墙壁上挂着纯白色帷幔,四处点缀着鲜花,以黄色和白色的为主,间或夹杂着些玫瑰和百合,灵堂尽头墙上挂着的是被悼念的人的大照片。
郁崇记得很清楚,齐可人这张照片是他们出去旅游时,他亲手给妻子照的。
照片里的齐可人明眸皓齿,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,他的刘海有点长了,拍照时正好有风吹过来,把那些发丝吹得像船帆,是明亮的恣意的船帆,能穿透迷茫,带领方向。
如今,这个拥有船帆的人已经离开了。
三天了,郁崇还是没有实感,他总觉得他的妻子会在某一刻突然走出来,问他,“你晚上回家吃饭吗?”“今天还忙吗?”“我新买的窗帘好不好看?”“明天周末了,咱们去看电影啊?”
郁崇低着头,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齐可人明亮的笑脸。
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,郁崇突地回头看过去,看见一脸精致妆容的郁母正表情无奈地看着他,训斥道,“你哭什么!”
郁崇愣了一下,伸手去摸脸,才发现自己流泪了。
郁母低声道,“大丈夫何患无妻,我看他没了反倒正好,他活着你们办离婚丢的还是郁。”
郁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郁母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