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只被捕获了好几年的虫族早已放弃了人形拟态,被束缚在观测室内展现出他本来的形态。
宁解站在所有同事中,遮挡住眼睛的镜片反射出虫族的样子。
一只猎螳类的虫族。
在所有人类眼中,肢体变成双刀的虫族突然开始哭泣,即使被当做实验体磋磨时,对方也真的像一只没有痛觉的虫子。
硕大的复眼滴出粘稠的水液,应该是泪水。
“它怎么了?”
“昨天的实验做得不对吗?”
人类研究员并不平和地发生骚乱,他们交谈并猜测着。
只有宁解在瞬间反应过来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在那个想法闪过的瞬间,他的耳朵也听到了同样的结果。
“虫母出事了。”有人也猜到了真相。
说不上是可惜还是高兴。
遗失的王虫之卵依然没有任何风声,虫巢所在地也没有搜寻结果。
虫族今后会如何,都还是未知数。
星空之中,各族的生存之道只能是零和一个结果,此消彼长。
但虫族的崛起与减灭都是迅捷的,甚至在虫族龟缩不出的现在,多年前他们的领地大都沉静在宇宙中,暂时没有多少种族敢去占领。
除非有一天虫母连同王虫都消亡了,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瓜分资源的时刻,否则冒然将族群迁移过去,说不准会是一场空。
在防护罩中躁动流泪的虫族忽然怔愣住了,他想转头望向某个方向,又强忍着止住了。
应该是怕暴露虫巢真正的方向。
锋利长锐的双刀振奋地在罩壁上磨出印子,想到罩壁的价格,昂贵的损失让不少研究员皱眉。
高频的嘶鸣通过监听设备传到众人耳边,再由同频翻译器转换成蓝星语。
在场的人员纷纷看向激动的虫族。
他在说——
【虫族,永生不死!】
凭什么失去了虫母和王虫的虫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?
那个原因只有可能是……
宁解身边的人呢喃道:“王虫回巢了,不对……”
应该说是,新任的虫母开始虫蜕了。
已经有人在发送讯息,通知上级这一坏消息。
虫族在面对虫母之时,可怕的本能比最高昂的探测器还要精准。
没有虫族不会为衰落的族群诞生新的虫母而亢奋。
宁解在噪声的海洋中退去,一时竟无人察觉。
绝大多数人都在为这个坏消息伤神,他的唇角却克制地收拢着笑意。
宁解想到那个宁挽朝打晕自己无情溜走的雨夜。
不枉他放好了齐全的东西,他的小公主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,顺利登位成为虫族母皇了。
那么研究所的精准‘探测器’也没用了。
宁解回到宿舍,拿出了自己已经预备多时的离职信。
他打算老老实实走这一道程序,多拖一段时间走出研究所的门。
至于离职后需要好几个月的检查,宁解也不在意,到时候应该没有人类能够找到他了。
再见到宁挽朝的时候,宁解决定准备好礼物。
他走在研究所的金属长廊中,思考着对方会喜欢什么东西。
因为事情即将终结,宁解变得懒散,镜片下的眼瞳变成异样的形状。
他做好了决定。
就用背叛者的尸体吧。
*
红丝绒做的茧流出蜜水似的汁液,引来了无数想要吃蜜的虫子。
大半出走去搜寻的虫族汇聚而来,潜意识引领着他们飞速赶来,准备加入马上就会开始的狂宴。
回来的时候他们很多已经维持不住光鲜靓丽的人形拟态了,显露出部分虫族狰狞强悍的本体。
尖刺、刀爪、长尾……每一个都带着入骨的血腥气,这群凶戾可怖的虫族却小心地伏倒在地,舔舐着流满软巢角落的汁水。
那是虫母的气味,带着子巢幼嫩甜腻的滋味,从什么地方淌出不言而喻。
淫骚的色香熏热了所有的虫子,只需要一个照面,就会让这群只学到人类体面表皮的家伙陷入发情期的狂热。
而他们就是第一批为其受孕打种的雄虫。
新任的母皇在虫蜕,虫茧会融掉他的甲片、肌肤,重造出属于虫母的里表,那些汁液全都是他曾经的一部分。
虫蜕的对象甚至是他们的头领,那名雪白美丽的虫族,声称要帮助母皇受孕的虫族。
昨晚还有虫族在担心,头领细窄的腰会在性欲中摇断么。毕竟宁挽朝不会放心一群没有忠心的虫族去动虫母的身体,整个队伍再没有他放心的虫侍。
宁挽朝对整个虫族是那样的富有责任心,明明做着反叛的事,却是他们中最爱母皇的人。
可他们很担心,下定决心到时必须守在一边,要是宁挽朝累了,还能第一时间将之抱下,总是